2009年5月8日星期五

"晴朗的湖畔"莫名关闭

文/王心丽

这是故意的,还是一种无奈的"服从"?天涯博客关闭了,五月\六月是中国的敏感时期?这个时期有些陈旧顽疾要发作?一个政府到了如此害怕公众舆论的时候,这个政府的公共信任度已经到了危机的边缘。这是上网以来的第一次,不让人们表达,人们就没有看法了么?不让表达只能导致更加强烈、更加愤懑的表达,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爆发。
前天去南通,昨天回。从南通拿回那本用了七年的旧笔记本。本来是准备再买一个新笔记本的。现在决定用旧的。
昨天下午到医院看望父亲,父亲的情况尚可。父亲的是个悲哀的人,他不知道那个“制度”要杀死他,如果他没有积蓄的话,他现在就要活活饿死。父亲少年时期参加抗日战争(未完)

2009年3月21日星期六

《五月最后的傍晚》后记

2006年2月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医生说,不开刀他最多只能活四十几天。那个寒冷的春夜,我和母亲离开病房,从长长的玻璃长廊走过,灯光的外面是玻璃,玻璃的外面是夜空。母亲拉着我的手。我意识到此前的时光已经成为记忆,生活箭头指向一个从未经历过的陌生方向,我将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向前走,这和我之前的每一次选择一样,不是选择的唯一选择。一切都从这里开始。我想到一个英国作家的名字:查尔斯·兰姆,想到他的写作,想到很久以前读过的《伊利亚随笔》。我手写我心,从此我开始了一种与以往写作不同的写作。在医院的病房里父亲的病榻旁,在BBS上、BLOG里,在书籍的空白处、随手可以拿到纸片上,在一切可以写作的地方、一切可以写作的时间写下随身的文字,记录擦肩而过的时光。
把原生态的生活笔记编辑成这本书,我受了三本书的启发:德国著名电影导演維姆·文德斯的《一次》,这是一本让我从中获得灵感的书。这本图片日记取材于维姆·文德斯的日常生活、工作和旅行中随见,用瞬间定格和即时即刻的日记,叙述了一个电影人与世界的相遇。维姆·文德斯说:每一幅图片都可以是一部电影的开头。这本书开拓了我的写作思维方式:生活随笔的形式就是不拘形式。2006年初夏的一天,我到医院的病档室为父亲复印病历。病档室在医院的后面,在一幢有年代的旧楼里面。病档室的工作人员帮我从一大堆还未归档的病历中找出那份病历。站在那幢旧楼前,看着地上斑驳的阳光和斑驳的树影,觉得这就是一部长篇小说的开头情境。2007年曾通宵达旦读一本《水岚村紀事1949》的书。这本书向读者展示一个生活在偏远山区的詹庆良老人的生活脉络:五十七年前少年詹庆良的日记和之后五十七年农民詹庆良的人生,通过时世对普通人命运淡化,给读者阅读的思考强化。还有一本书就是法国电影导演让·科克托的《〈美女与野兽〉电影日记》,我靠在火车的窗口阅读这本书,低头感受的是书中那样一个封闭的艺术世界,无论“等待”还是“疾病的痛苦”都是艺术行为,这本书中的每一篇日记的指向都是艺术,每一天都在为一部电影而努力而对抗。电影拍摄了九个月,日记写了九个月。繁重的工作,虚弱的身体,梦境般的电影故事,梦境般的拍摄过程,仿佛彼此重复,彼此增补。“我居住在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时空都属于我,我居住在那个世界中,没有报纸,没有信件,没有快递,没有电话,与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当然也不会有让人头皮发麻和焦虑的政治词汇和审查限制。这何尝不是我梦想的环境,我无法走进书中。抬头看车窗外匀速移动的原野和天空,无意间,泪水滴落在打开的书页上。这三本书无论是德国电影导演的旅行笔记,还是一个中国山村少年五十七年前的日记,还是法国电影导演的关于一部电影的拍摄的日记,生活无处不在,写作无处不在。这些完全私人的、自然而生的日记、笔记并没有因为时代变迁黯然失色,而是随着时光流逝显现出公众视觉下的文本魅力。这些文字属于历史,也属于未来。
2006年一个五月的傍晚,坐在开往南京的长途大巴上,望着窗外景色有所感想:曾经的时光,眼前的时光,我的文学道路,我的生活,我的情感总是在删除、复制、备份;再删除、再复制、再备份中前行。其中的艰难和苦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其中的快乐和幸福也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2007年岁末,我把写于2006-2007零散无序的生活笔记,重合排列在11个小辑中,组合成一本书稿。这部随笔算不上我最重要的作品,但是我最重要时期的作品,人生的河流在这里转弯,这是生命激流中的写作。这部书稿里的所有篇章都是在两个城市之间上百次往返过程中完成的,其中大部分篇章最初写在胃肠外科网站的BBS上。生活促成了这个后现代的行为写作。我想,很多年以后,读者在图书馆的书架上发现这本书,翻开这本书依然能够感觉到的车轮速度和医院病房里的味道:啊,很多年前的生活是这样的。
我把这本书献给慈祥和蔼的父亲,他已陪我走过二十年自由写作的时光,他的生命是用天计算的。现在、2009年春天他仍然活着,我们继续向前走,他是我最忠实的读者。我希望他能读到我的下一部长篇小说《归程漫漫》。
2009年3月12日于南通

2008年10月2日星期四

写作笔记:噩梦与文字

——写于2000年《陌生世界》上网之际      

梦里被一只手抓住,这是一只肥硕的手。这只手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放开,我无法挣脱。在上个梦里我梦到了一个肥硕的女人。女人梦到女人本不应该害怕的。但是我害怕了,惊醒了,不能再睡。这梦和以往做过的恶梦相比,算不了什么。我曾有过一段经常做恶梦的时期,回回夜里醒来睡衣都被冷汗浸透。   

外面在下着大雨。雨点敲打在泡桐叶上,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地响。我开亮了床头的灯,起身坐在电脑前,继续录入《陌生世界》。当我的视线,我的手重新抚摸这些文字的时候,觉得它们那么陌生。我试图重新找回当年写作时的感觉:那条小街,那条小街上生活的人,一个女孩子的视角……那种平实的,粗糙的,毛茸茸,带着浓重阴影的阳光下的生活。  汗水从头发里,额头上,脸上,颈项上沁了出来,像炎的夏天一样。手指是迟钝的,有时,甚至都不知道该敲哪一个健。十一年了,时间过得这样快,这样不经意,当我踩着自己青春的影子走过的时候,也是这样快,这样不经意!我像童年的时候一样用彩色的铅笔在自己的图画本上图抹着那些自己想象中的图画。心碎了,还可以拼起来的。生活给我们幻灭的时候,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和灯光在一起的时候又好了。  

这部小说是写在稿纸上的,那年冬天很冷,夜里我裹着草绿色的军大衣,坐在朝北的小房间里写作。那时,在一个大型企业的职工教育中心工作,白天要去上班。我每天把手稿带到办公室,没有课的时候,就躲到空教室里去写作。那间教室的窗口正对着紫金山……窗外的鸟儿在叫。  天快亮了。我又爬到网络上,把刚刚打好的一段文字贴了上去。现在我还不能告诉读者朋友,我再次面对这些文字时的复杂的心理感受。/2005-8-14 星期日(Sunday)
    长篇小说《陌生世界》2000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2008年8月31日星期日

快乐的游戏

这篇短文发表于1999年,2000年收入随笔集《感性的旅途》


觉得时间过得快,刚刚星期一 眨眼工夫就周末了。像球在地上滚。坐地日行八万里。一个星期七天七八五十六万公里。问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说日子过得快。他们上班下班忙忙碌碌。而我坐在家里写作,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但心里的焦虑恐怕要比天天上班下班的人重许多。常常只知道钟点不知道日期。我必须应付生活。可我应付得总是不那么好。总是感到困顿。这种困顿也是像时间一样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流淌。正月里去参加一位老先生的追悼会,遇到一位活得很滋润的女作家,她问我:你最近还好吗?我说还行。因为我还活着。我的生命还存在。但我的脑子里却闪过米兰·昆 德拉在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第五章"轻与重"中,第二十节描写到的一段情境对话:他们明明知道你过得不如他们,他们还这么问。你明明知道自己过得不如他们,你还要说,还行。同样是写作,我是我。他们是他们。那种清冷的孤独已经渗透进了骨髓。时间在身边悄悄地流过。时间是个魔鬼,我看不见他,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我和他迎面相遇不知不觉。他不停息地从我身边匆匆经过。他貌似公平,无论是帝王还是庶民、无论是天才还是庸人、无论是富豪还是乞丐,无论美貌还是丑陋,你都拥有他。但是他赐给人们的结果却是不同的。我在地狱门口散步仰望着天光中飞行的天使。我在完成他给予我的历程── 寻找。在眩目的阳光中寻找淹没在芸芸众生里的我自己。寻找那一条不起眼的弧线:从一个目光清纯的少女――一个满目沧桑的老妇人。我戴着他赐给我的眼镜,我在记录,记录着他每一天给予我的感受,没有浪漫也没有悲壮,有的只是匆忙和局促。